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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改要动自己的“奶酪” 勇于向自身开刀

3月12日上午9时，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举行第三次全体会议，听取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关于最高人民法院工作的报告，以及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曹建明关于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的报告。

从两高的报告来看，过去的2014年两高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成效。司法体制改革破冰推进，反腐打虎拍苍蝇成果丰硕，一系列冤假错案得以昭雪……回望过去的2014年，“两高”可谓动作频频。“两高”报告中，如何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经验，规划新一年的工作是各界关注的焦点。

全国人大代表、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张坚向记者介绍，两高报告坚持用数据和典型案例，具有很强的说服力，这两个报告是两高报告史上引用案例最多的。法院报告用了19个案例，检察院报告用了8个案例，最高院用了125组数据，这些案例展示了司法公正、平安中国，解释了这些敏感案件的审理规律，审理的法律原则和精神，对社会起到了重要的指导和引领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在展示漂亮成绩单的同时，两高负责人周强和曹建明都对冤假错案的发生表示了自责与自省，并对2014年的工作展开“自我批评”。除“两高”报告所展示的不少亮点之外，还面临着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勇于向自身开刀

今年是中国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开局之年。两高报告中对于司法改革的成果皆交出了成绩单。

最高法报告介绍，过去一年，设立最高人民法院巡回法庭。在巡回法庭全面推行主审法官制度等各项改革措施，让审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使巡回法庭成为司法改革的“试验田”和“排头兵”。设立跨行政区划法院。设立知识产权法院。在吉林、上海、湖北、广东、海南、贵州、青海法院进行人财物省级统管、人员分类管理、司法责任制、司法职业保障等改革试点，选取12个法院开展审判权运行机制改革试点，按新模式设立深圳前海合作区人民法院、珠海横琴新区人民法院，为改革提供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最高检报告介绍，过去一年，认真落实中央统一部署的司法人员分类管理、司法责任制、司法人员职业保障、省以下地方检察院人财物统一管理4项重大改革。上海等7个省市检察机关全面启动第一批试点，山东等11个省市检察机关积极准备第二批试点。深化检务公开。会同司法部在10个省市开展深化人民监督员制度改革试点，组织17个市县检察院开展检察官办案责任制试点，择优选任460名主任检察官，赋予相应司法办案决定权，完善司法办案责任制度，主任检察官对所办案件终身负责等等。

一位参与两高司改小组的专家告诉记者，目前试点看似遍地开花，干得轰轰烈烈，实际上都很迷茫，都是雾里看花。试点都极具特殊性，比如，深圳司法机关给的薪水收入高，改革压力小，北京、上海都是直辖市具有特殊性，现在谈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还不成熟。

事实上，早在2月下旬，最高检、最高法先后出台《关于深化检察改革的意见(2013—2017年工作规划)》、《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全面深化人民法院改革的意见》(中国法院第四个五年改革纲要2014-2018)。在上述两份意见中，有不少改革举措持续引发社会关注。

经济观察报记者对最高法意见中65项改革任务的关键进度进行逐项梳理发现，除设立最高人民法院巡回法庭、设立跨行政区划法院、推动设立知识产权法院建立，完善裁判文书公开平台、完善人民法庭制度等改革推进突破较快外，其他很多受大家关注的改革还属于攻坚期，没有实质性突破。比如，法院人员分类管理，主审法官、合议庭办案机制，改革审判委员会工作机制，法官工资制度，省级以下法院人财物管理等等。

经过先前几轮司法改革，如今深化司法改革困难重重，剩下的大多是难啃的“硬骨头”。上述专家指出，司法改革进入攻坚期，改革需要顶层设计，现在主导权并不在两高手上。与之相对应的是，在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吉林省检察院检察长杨克勤提出议案，建议全国人大常委会做出决定，授权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在宪法和国家基本法律的框架内统筹推进司法改革。

杨克勤介绍，党的十八届三中、四中全会后，司法体制改革被列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重要内容。“从已经实施的司法改革内容看，改革政策要落实到位，涉及《法院组织法》、《检察院组织法》、《法官法》、《检察官法》及公、检、法诉讼规则调整等。在短期内立即修改这些法律困难多、任务重，最有效、最可行的办法就是由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两高’统筹推进司法改革。”

对于未来一年的司改，曹建明在报告中披露，未来将“深化跨行政区划人民检察院改革试点。经授权同意后，从生态环境领域入手，探索建立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制度；探索建立检察机关在履行职责中发现行政机关违法行使职权或不行使职权行为的督促纠正制度。研究完善对涉及公民人身、财产权益的行政强制措施的司法监督制度。深化中央统一部署的司法人员分类管理等4项重大改革试点，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周强在最高法工作报告中表示：司法改革已进入深水区，我们要敢于打破各种利益藩篱，勇于向自身开刀，动自己的“奶酪”，敢啃硬骨头，甘当“燃灯者”。扎实推进全面深化人民法院改革意见确定的各项改革举措。

12日下午，周强参加湖南代表团两高报告审议时透露，两会之后将召开中央深改领导小组会议，讨论司法改革方案，“抓得很紧，措施一项一项推出”，周强表示，下一步司改将积极稳妥推进，再难也要把改革任务完成。

反腐取得漂亮成绩单

每年的“两高”报告都会用相当篇幅提到依法惩治贪污贿赂犯罪的情况。在2014年密集“打虎”的背景下，今天的“两高”报告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最高检报告，指出“依法办理周永康、徐才厚、蒋洁敏、李东生、李崇禧、金道铭、姚木根等28名省部级以上干部犯罪案件”，同时在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的背景下，查办贪污、贿赂、挪用公款100万元以上的案件3664件，同比上升42%。查办县处级以上国家工作人员4040人，同比上升40.7%，其中厅局级以上干部589人。

最高法亦表示：“高举反腐利剑，对腐败犯罪分子，不论其职务多高，权力多大，都要依法严惩。”“坚持铁腕反腐，依法惩处刘铁男、李达球等一批腐败犯罪分子。”去年一年，各级法院审结贪污贿赂等犯罪案件3.1万件，涉及4.4万人，同比分别上升6.7%和5.2%。其中被告人原为厅局级以上的99人，原为县处级的871人。

曹建明报告中还首次点出了所查办省部级以上官员的名字。这是过去没有的。曹建明在报告中说，“依法办理周永康、徐才厚、蒋洁敏、李东生、李崇禧、金道铭、姚木根等28名省部级以上干部犯罪案件。”之前，曹建明在他的任期前六年所作的最高检工作报告中，仅提及查办的省部级以上干部人数。

不过，在最高检的工作报告之前，已有12个省（市、区）的检察院在2014年工作报告中提到查办或者参与查办省部级以上干部的人数和姓名。

其中，吉林省检察院的成果颇丰，提到该院抽调全省240多名检察人员，赴北京、广西、湖北、辽宁等地，参与周永康、郭永祥、陈柏槐、陈铁新以及中央电视台郭振玺等45人腐败犯罪案件查办工作，“为中央反腐败斗争贡献了力量。”

最高检报告中把加大查办和预防职务犯罪力度作为2015年的六大主要任务之一，并将重点锁定为“查办领导机关和重要岗位领导干部的职务犯罪，突出查办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部门和岗位的案件，尤其是工程项目、土地出让、矿产资源开发、国有企业改制等领域造成国有资产资源损失、流失的案件”等。

尽管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是在现场旁听代表团的两高工作人员，对于15号的表决还是充满忐忑。两高报告结束后，人大代表分团开会，两高按惯例派工作人员随团听取代表意见。

来自最高检的一位中层官员表示，讨论得相当激烈，代表们对于两高报告提了不少中肯意见，有些话听着也很忐忑。两高报告出来，就有一位被纪委调查未果的中部省份官员手写了13页的意见准备递交，这让他们感到压力山大。

江西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刘铁流向经济观察报记者介绍，“每年查办职务犯罪的案件大约75%是由检察机关自己立案侦查的，25%是由纪委移送的”，像周永康、徐才厚、刘铁男这类官员，级别高、影响大、牵扯多，他们肯定是纪委先采取党内措施，再移交检察机关，但到了省部级以下官员检察机关直接办理的比例就大了。

反省冤假错案

或许正因为2014年漂亮成绩单背后包含着隐忧，在两高报告中，两高的当家人都出来展开了自我批评。在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中，周强特别提到了呼格案，并表示自责，“对错案的发生，我们深感自责，要求各级法院深刻汲取教训，进一步健全冤假错案有效防范、及时纠正机制。”

据他介绍，各级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再审改判刑事案件1317件，其中纠正一批重大冤假错案。这样的自我批评也见诸于2014年的报告，“以坚决果断的态度依法纠正‘张氏叔侄强奸杀人案’等一批重大冤假错案，从错案中深刻汲取教训，强化证据审查，发挥庭审功能，与公安、检察机关分工负责、互相配合、互相制约，建立健全防范刑事冤假错案工作机制，坚守防止冤假错案底线。”

少有在工作报告中对具体案件作列举的最高检，在今年的工作报告中也列举大量案件，比如“徐辉强奸杀人案”、“黄家光故意杀人案”、“王本余奸淫幼女、故意杀人案”、“呼格吉勒图故意杀人、流氓案”等冤错案件，并表示要“认真复核证据，依法提出纠正意见，监督支持人民法院纠错。”

曹建明表示，对冤错案首先深刻反省自己，倒查追究批捕、起诉环节把关不严的责任，吸取沉痛教训，健全纠防冤假错案长效机制。

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张坚认为，两高强化了人权保护、程序意识、证据意识，坚持疑罪从无、罪行法定原则，在审理案件的过程中对于案件证据不足、事实不清的，该做无罪的做无罪处理，对于已经判过的冤假错案应当纠正的坚决纠正，值得鼓励。

周强和曹建明都指出了两高工作中的问题和困难，表示将紧紧抓住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自觉接受人民监督，下大气力认真整改。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两高都提到了司法人员流失问题。最高法报告指出随着人民法院办案数量持续快速增长，新类型案件大量增加，办案压力越来越大，一些经济发达地区一线法官年人均办案高达300多件，案多人少矛盾、人才流失问题突出。最高检报告也提到了基层检察院案多人少、检察官断档等突出问题。

江西省检察院检察长刘铁流指出，司法人员流失要根据成因区别对待。和北上广等大城市因为案件多压力大的流失情况不同，江西有一个石城县检察院，考录分数低，被大家当作去沿海省份工作的跳板，过去人员的流失量很大。现在，对于江西这类中部的省份，随着收入的逐步提高，人员向经济发达地区流失的情况已经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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